关键词:女性赋权广告;品牌传播;发展广告学;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2015-2030年全球发展问题)及各国政府组织对女性权利议题均给予了特别关注,覆盖了女性健康、教育、就业等核心议题。随着2015年该发展目标的设立,在全球也逐步出现了许多新兴女性公益传播的项目与概念,其中女性赋权广告(Femvertising)就是其一。女性赋权广告在该目标下,在广告议题与传播目标上成为宣传性别平等的观念,呼吁社会消除性别歧视,保障女性权益的重要广告手段。
目前国内对女性赋权类广告的专题研究与文献极少,笔者认为女性赋权是女性权利保护的重要公益传播目标,是广告发展的重要范畴。笔者将尝试探索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下女性公益广告的广告传播目标、通过国内外女性赋权公益广告案例分析女性赋权广告特征,并通过女性公益广告主体的对比分析,最后将研究聚焦于女性公益传播发展上。尝试建立以政府与社会组织为主导、媒体与品牌为助力的中国女性公益传播多元发展模式,发挥媒体、品牌、社会、公众在女性权利保护与发展议题中的积极作用。
一、什么是女性赋权广告
女性赋权广告(Femvertising)是近几年在全球新兴的公益传播概念之一,包含女性公益广告与品牌共情及鼓励女性提升社会生活地位的商业广告两大类别,属于数字时代下的公益传播范畴,即:“以谋求社会福祉和公众利益为出发点,由政府、媒体、企业、公益组织和个体等传播主体制作发布具有公益成分的沟通元……意图达到改变生活者认知、态度和行为,推动公益事业发展,促进社会和谐稳定的传播活动。”[1] 戛纳国际创意节也从2015年开始专门为这一类别广告设立了单独奖项——玻璃狮(GlassLion)表彰在广告中有意识地解决性别不平等或偏见问题的作品。
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以Femvertising为主题的研究与文献在近几年也不断增多, 在2021年达到5年来的峰值。
对于Femvertising的译法, 在中国的一些媒体在表述上就相对比较多样,叫“女权广告”“女性广告”“女性平权广告”“女性权利广告”,还有继续沿用“女性公益广告”这一提法的。
国际上有学者认为Femvertising这一单词是“女权主义”(Feminism)和“广告”(Advertising)的组合,在广告议题与传播目的上是“通过支持女性的天赋、信息和形象来赋予妇女和女孩权利的广告”[2]。学者Nina 和Rosengren认为Femvertising也同样是Female EmpowermentAdvertising的简写, 而女性赋权广告的出现挑战了传统女性广告的刻板印象[3]。笔者认为Femvertising在中文语境环境下,“女性赋权广告”的译法更为恰当,“女性”是对广告议题的界定,“赋权”以动词的形式明确了广告的目的性与能动性。
Hunt和Serazio认为女性赋权广告可以通过改变受众视角[4],让大众将关注点重新放在赋予妇女权利上。在接触到消息传递的参与者中通过女性广告议题和传统的非授权主题,前者是发现对品牌的态度和购买意愿产生积极影响。笔者认为女性接触女性赋权广告并成为二次传播源的人数明显增多,对广告和品牌的积极态度也将产生更高的购买意愿,这表明女性赋权公益广告与品牌具有很强的营销相关性,“这种影响在千禧一代中更为明显”[4]。
女性赋权广告与传统说教式公益广告在广告主体与属性上存在差别,其多元属性让品牌更愿意参与其中。Akestam 等认为女性赋权广告与传统广告相比将减少女性议题与传播目标在受众中的广告传播阻力,这反过来也增强女性赋权广告影响度和品牌态度提升。Sen 和Bhattacharya认为消费者对女性赋权广告的反应取决于该企业参与的社会事业(女性赋权事业)展示出的企业形象与它的声誉在多大程度上被认为是一致的[5]。笔者认为品牌发起与主导参与的女性赋权广告,在完成女性公益传播目的的同时,也让品牌好感度与声誉的商业目标得到了部分实现,推动了女性赋权广告的多元参与。
笔者认为:女性赋权广告是指以赋予及增强女性权利为主要传播目的的,由多元或单一广告主体(组织、品牌与个人)发起的,具备女性公益传播属性的广告活动。在从属维度上,女性赋权广告属于女性公益传播,其广告主体具有多元属性,可由组织、个人或品牌联合或单独发起。


二、女性赋权广告特点——基于全球12个广告案例研究
在界定了什么是女性赋权广告的概念后,笔者收集整理了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发布后至今全球范围内的12个女性赋权广告案例,以期进一步研究女性赋权广告的特点。在案例研究的同时,笔者通过词频分析软件,圈定了Web ofScience已有的女性赋权广告文献中的研究焦点,即广告议题内容、创意与传播方式、广告商业性与公益性等几个方面(图2)作为案例研究的焦点参考。


研究女性赋权广告已有文献圈定的三个方向:议题的解读与重塑、创意与传播方式、广告公益性与商业性,并以案例加以分析,归纳分析女性赋权广告的特点与分类,以期发现女性赋权公益广告的发展机会点。
(一)广告议题特点:对女性权利的解读与重塑
笔者认为女性赋权广告的广告议题是对女性权利的解读与重塑,包含性别偏见、多元审美、女性力量等议题,旨在通过支持女性赋权解构社会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建构女性自身的主体性,塑造与扩大女性的话语空间。
一些女性赋权广告将矛头对准社会对女性的性别偏见与刻板形象,主张将女性形象去标签化,进行反主流意识形态的女性形象建构。如2014年,护舒宝品牌推出了《Like A Girl》广告,通过成年女性与年龄更小的女孩跑步、打架、扔东西的动作对比,呈现出在社会规训下的女性刻板形象,以此鼓励女性改写规则,帮助女孩度过自信心脆弱的青春期。同样针对性别偏见议题,2021年,珀莱雅携手《中国妇女报》推出广告《性别不是边界线,偏见才是》,针对“女司机开车技术差”“女生学不好理科”“女性需以家庭为重”等社会偏见发问,倡导社会打破性别偏见,将观点的落脚点从性别差异转到人本身。笔者认为女性赋权广告从性别偏见的角度解构女性刻板印象,以反抗式的诘问寻求多元包容的答案。
一些女性赋权广告致力于为女性搭建多元的审美体系。2019年,多芬(Dove) 展开全球品牌行动#Show Us,携手全球女性,建立真实女性照片库,积极推行多元审美,重新定义女性之美。中国女性内衣品牌内外在2020年与2021 年分别推出《No Body Is Nobody》系列广告,针对女性的身材焦虑,展现不同年龄、不同身材女性的真实身体,关注不同种族、不同文化身份女性的生存境况。女性赋权广告拒绝男性凝视下的女性身体规训,通过反凝视的方式为女性建构身体话语权。
还有一些女性赋权广告关注对女性主体性的赋权,以求突破“他者”的牢笼。2020年,苹果发布广告《Mac背后的她》,致敬在Mac 背后默默改变世界的女性;2019年,Nike 推出广告《Dream Crazier》,向打破常规的女性运动员致敬,鼓励女性追求平等与梦想;2017年,SK Ⅱ推出广告《人生不设限》,关注女性年龄焦虑,鼓励女性不为自己的人生设限,活出自己的精彩。女性赋权广告通过致敬女性力量为女性的主体性赋权,鼓励女性突破“他者”困境,建构自我主体性的价值。
总的来说,女性赋权广告注重共情,利用女性觉醒这一公共话语进行营销[6],推动女性在媒介渠道中重获话语权,为女性主义提供新的发力点,同时开拓了女性观念的生存共建,使得这些隐藏在父权价值观下的两性问题借助广告重现在社会议题的视野当中[7]。
(二)广告创意与传播:突破传统的创意与应用数字化传播方式
从广告创意的角度来看,女性赋权广告的创意凸显先锋性与实验性,敢于突破常规文化语境,挑战传统女性公益广告叙事方式,以创意革新的方式引领女性意识与赋权的潮流。已有的全球女性赋权品牌广告创意案例,彰显了以下特点:
1.挑战传统女性广告隐喻方式,改变女性广告传
在2017年前,在媒体中出现的女性经期类广告,几乎都是用蓝色来代替女性经血的红色,如果直接使用红色,在广告与媒体上审核时几乎不被通过。薇尔(Libresse)是Essity旗下的女性护理产品品牌, 2017年,薇尔的英国品牌Bodyform 发布广告《Blood Normal》,用红色代替常规卫生巾广告中的蓝色作为经血颜色,传达月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红色是经血正常的生理颜色的观念,打破月经禁忌与月经羞耻。并通过多层级的社交传播,引发媒体与公众的关注,同时也打破了经血红色不得出现
在广告中的传统,引领了女性广告中的变革。这一活动也获得2018年戛纳创意节玻璃狮全场大奖(GrandPrize)与文化改变奖。2021年5月,薇尔也在中国推出女性赋权广告《月经不隐藏》,延续其在海外的月经不羞耻议题,揭秘月经真相,关注初潮、痛经、绝经每个阶段的女性经期需求。
2. 发起互动性先锋实验,唤起公众参与及共情创意
同单向说教式的传统女性公益广告不同,很多品牌也开始发起了互动性的女性赋权广告创意模式。如2021年3月,丁香医生与联合美妆品牌ukiss在微博上发起“是红妆亦是武装”活动,向读者送出临期口红,请读者涂掉身边看到的“捐卵”广告,通过这一极具互动性的先锋实验行为,在视觉上呈现出符号张力,引发公众参与,唤起公众心理共情,同时引起社会对捐卵等由女性身体衍生的黑色产业链的关注。同样在2021年的消除暴力侵害妇女行为国际日,丁香医生团队在街头放置了一扇门,门内设置吵闹打骂的声音,用敲门即可打断家暴的互动实验,用视频方式记录路人的反应,在社交媒体传播扩散,呼吁社会关注女性受到的家庭暴力。
女性赋权广告不畏突破传统单向说教式形态,以互动性、先锋性、实验性的广告创意为载体传达女性赋权的价值观,在吸引大众关注、增强体验性及二次传播效应方面相较传统女性公益广告,显示了广告创意上的创新优势。
3. 应用数字时代的传播方式,实现数字媒体与传统媒体融合
在前几个全球女性赋权品牌广告的传播案例中,传播方式均采用了数字与社交媒体为先发载体进行病毒性传播,以推特、微博为公众话语平台,并进而引发传统电视与报媒类的关注。在这其中社交媒体扮演“公共空间”的角色,数字媒体“取代了电视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主导性公共文化平台”[8] 比如珀莱雅《性别不是边界线,偏见才是》的女性赋权品牌广告,首先用短视频进行在线传播,同步微博上线“性别不是边界线,偏见才是”话题页阅读量突破1.1亿,讨论量达10万;引发李银河、席瑞、萝贝贝等KOL都参与了话题讨论,并被更多传统媒体引用或进行转载,完成了数字与传统媒体融合的传播方式。
笔者认为,以上3个女性赋权广告案例中,女性赋权的议题设置是其最核心特征,也是与其他主题的公益传播类型广告的本质区别所在。在该核心特征下,对何种女性议题进行传播?对女性权利在全球不同语境环境下是否有一致的解读?在议题上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又有哪些交叉?这些话题被一一提出并得到广泛讨论。
三、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下女性赋权广告议题
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以下简称SDGs)是联合国制定的全球到2030年的17个全球发展目标,以多元方式解决社会、经济和环境三个维度的发展问题,提倡可持续发展。SDGs 对性别差异议题同样给予了特别关注,除目标五“实现性别平等,增强所有妇女和女童的权能”作为单列目标外,性别议题贯穿整个SDGs。同样,全球政府与机构对于女性权利与发展问题也给予了关注,比如由中国国务院印发的《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欧盟的《预防和制止对妇女的暴力和家庭暴力》公约、美国的《性别平等法案》等都从健康、教育、就业、平权等多层面提出妇女发展的目标和措施,保障女性权利。
研究广告与SDGs女性权利问题存在的关联,并“从广告的角度找出解决这些问题的可能途径,都是发展广告学的研究范畴”[9]。由于社会与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全球范围的女性赋权广告的女性议题与传播目标,具有复杂性、多样性、差异性,同样由于SDGs与全球相关文本的广度与繁琐性,也导致了社会一般公众对女性赋权广告的传播目标认识相对片面。笔者研究、收集并整理了SDGs中对女性相关议题以及中国、美国、欧洲(欧盟及英国)对女性权利赋予及保护所作的努力,通过交叉对比的方式,定位呈现并推导出SDGs 下全球维度女性赋权广告的传播目标。(表1)


根据表1 与研究归纳,笔者将女性公益目标与女性赋权广告议题归纳如下:
1. 保护与提升女性健康权利(Health),该传播目标为提高女性特有疾病(如宫颈癌、乳腺癌)防治意识;全面普及生理与性知识,减少意愿外妊娠;减少性疾病和肝炎母婴传播;重点关注不发达地区女性健康问题。
2. 保护与提升女性教育权利(Education) ,该传播目标为降低女童失学率;推进性别平等教育;女性平等接受高中阶段教育;增加女性科技人才。
3. 促进女性就业权利与其他工作平权 (Rights of Work),该传播目标为促进平等就业,消除就业性别歧视;保障妇女获得公平的劳动报酬;优化妇女就业结构;女性平等成为商业领导的权利。
4. 保护女性安全与人身权利(Safety),该传播目标为预防和制止针对女性的家庭暴力;打击针对女性的买卖与性侵、性骚扰。针对女性人身安全问题,全球各个国家均设立了法律法规来予以规范。笔者认为由机构正义来主导的法律对暴力行为惩罚性是后置的,在前段依然需要通过女性公益广告进行法律前置宣传与提倡女性安全保护。
对于这四个主要传播目标:Health、Education、Rights toWork、Safety,笔者利用其英文单词词组的首字母,组成HERS(中文译为“她的”)女性赋权广告议题关键词,作为SDGs下全球女性赋权广告的核心传播目标予以呈现。同时也希望借此将SDGs与世界各国女性权利保护的复杂文本进行简化解读,方便公众记忆,助力业界应用,同时为学者未来关于女性权利赋予与保护的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四、中国践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女性赋权广告发展研究
结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下女性赋权广告议题与全球女性赋权广告特点,就中国女性赋权广告发展现状,研究整理如下:
(一)“她经济”带来的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商业品牌力量中国“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8],同时,伴随着近年来“她经济”的发展,在女性公益传播领域除了传统公益广告外,品牌发起或作为主要参与者的女性赋权广告也成为一支重要的传播力量。
我国传统公益广告的市场化运作程度相对较低。“我国公益广告运行水平不足和监管机制的缺失,客观上需要公益广告商业化的市场补充。”[13] 2015年以来,随着品牌企业自主参与公益传播与女性赋权广告的增加,在中国由商业品牌主导的女性赋权广告日趋活跃,逐渐从频次、数量、话题热度等方面成为女性公益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我们也注意到一些社会组织与高校的女性公益传播的发展也正借助商业品牌的资本或产品力量,通过女性赋权广告提升公众的公益意识,推动公益事业的发展。
(二)中国女性赋权广告中的公益性与商业性的讨论
笔者认为,作为品牌广告,由品牌发起的女性赋权广告无法回避的,是它的广告主体是商业品牌,无论目的如何,都无法忽视其主体具有的商业性。关于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是否只能拥有单一公益性而不得出现任何商业品牌与产品、是否应该由品牌来进行主导、是否可以兼具公益性与商业性的讨论一直在进行中。
北京大学陈刚教授指出:“广告的商业性是它的一个特点,但是社会性、公益性是它向社会的回馈。广告人、广告业要责无旁贷发挥广告的力量,让这些广告资源更发挥效能,创造公益的价值。”[14] 还有一种观点认为:从品牌企业主导的女性公益传播目标上,品牌主往往带有双目标,即女性赋权目标加上树立品牌形象与建构品牌价值的商业目标。这也让此类的公益广告“制作初衷并不纯粹”。[15](张春蕾,2016)
女性赋权广告中品牌将品牌宣传“与社会问题保持一致”(Champlinand Sterbenk, 2018),市场化运作的女性公益传播方式,是对广告主直接、有效并且易评估的回报方式。企业在公益传播中“谋求商业利益有其必然性与合理性”[16] 。
(三)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公益性与商业性的巧妙融合
中国一些品牌在进行女性品牌传播或女性赋权广告的同时,有倾向于联手社会机构进行公益传播,用以平衡广告的商业性与公益性。如女性卫生用品品牌薇尔通过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为新冠前线女性医务工作者捐出1.8万条裤型卫生巾;丁香医生响应联合国妇女署“点亮橙色,即刻停止针对妇女的暴力”倡导拍摄公益广告等。企业主导的女性赋权广告将品牌传播与公益践行并行,以女性权利为主体,以品牌或产品宣传为活动辅助,从而实现公益性与商业性的巧妙平衡。
以上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品牌和中国女性公益组织合作,让商业性与公益性并行,将两者巧妙融合或使其公益性部分成为主导,已经成为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经典范式,让企业享受女性公益传播带来的品牌效益与社会责任双赢,在公益传播中体现出部分商业诉求、达成部分商业目的。
以上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品牌和中国女性公益组织合作,让商业性与公益性并行,将两者巧妙融合或使其公益性部分成为主导,已经成为中国女性公益传播中的经典范式,让企业享受女性公益传播带来的品牌效益与社会责任双赢,在公益传播中体现出部分商业诉求、达成部分商业目的。
五、中国女性赋权广告的发展模式探讨
(一)打造从单一自驱到双轮共行,再到多元驱动的模式
在中国,女性公益广告的主体有政府、组织、媒体,及近几年参与较多的品牌企业。但由于各个参与主体归属的相对独立性、制作与传播经费来源、传播周期等差异,投入女性公益传播时或单一自驱,或两两结合双轮共行,无法保证品牌主导的女性公益传播长期且可持续发展。这也需要作为公益传播主导的政府、组织、媒体采取相应措施,打造多元驱动模式。如政府可以对进行女性公益传播活动的品牌采取部分税收优惠,社会组织可以提供女性议题开放品牌参与,媒体可以为品牌方提供公益展示空间或商业广告折扣,等等。
对品牌的女性公益传播行为进行相应激励,使维护女性权益成为企业品牌发展的内驱力量,从而源源不断地为女性公益提供价值源泉,形成女性公益可持续发展的多元驱动模式。可持续发展目标下女性公益传播的目标将有机会得以实现,社会组织的女性公益广告创意与制作资金筹备问题将有所缓解,公益广告的议题也得以创新与聚焦,而品牌企业的传播效果与广度也能进一步扩大。
(二)扩大与深入女性权利议题,完成可持续发展目标全维度覆盖
首先,扩大议题。依据本文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HERS 分析结论,目前女性面临的问题是全方位、多层次的,包含健康、教育、就业、平权等多个领域,每一领域又有多个细分议题,公益广告需从各方面关注女性议题、洞察女性生活,将其覆盖面扩展到更广泛多元的女性问题。中国现有女性公益广告议题多集中于健康、生育、家庭、就业等保护类问题,对于女性性骚扰、女性代孕、女性其他权利等细分议题关注较少。女性赋权广告应该增加对这些目前被忽视,但处于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女性问题的关注。
其次,深入议题。目前部分女性公益广告对女性问题的讨论多流于表面,存在“为了女权而女权”的同质化倾向,未直面女性真实处境与社会争议。笔者认为女性公益传播不能单纯停留在对女性的致敬、或女性保护层面,这就需要女性赋权广告切实关注更具体的焦点,为女性发声,通过广告促进受众观念转变,通过曝光引发社会关注,从现实层面为女性赋权。
(三)通过立法与监管创新,促成女性公益广告新格局
在立法层面,最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对于公益广告有了专门的附则,对公益广告宣传进行鼓励与规范。笔者认为作为女性赋权广告与女性公益传播,也应纳入公益广告管理范畴。从监管角度看,现有的《公益广告促进和管理暂行办法》第六条中的对于企业公益广告的规定,“不得出现商品或者服务的名称以及其他与宣传、推销商品或者服务有关的内容”[17] ,这使得上文中提及的一些案例,针对女性的专属产品品牌(如女性内衣、经期用品)发起的女性赋权广告无法出现其产品。
未来,立法与监管部门或可以通过采取积极的女性公益广告立法或管理政策,将涉及企业社会责任、品牌产品的,与女性公益传播目标存在一致性的广告,纳入女性公益广告管理的范畴,比如增加品牌女性产品露出的可能,在严格区分公益广告与商业广告的同时,亦能促进品牌对女性赋权广告发展的参与,以更广泛的视角同步考虑女性公益传播中公益性与商业性存在的一致性,促成女性公益传播的新格局。
同时,企业应避免单纯攫取“她经济”利益而走向女性公益传播的反面。近年来此类案例不在少数,如全棉时代侮辱女性“颜值原罪论”、茶颜悦色“捡篓子”等,品牌应该输出正确的女性价值观,而非为了吸引眼球歪曲女性形象。
(四)善用融媒体传播方式,形成创意传播管理闭环
运用融媒体传播。融媒体传播顺应了互联网时代的发展,扩展了公益广告的传播媒介。女性公益广告不再只出现于电视中,而是同时出现在电视、报纸、互联网等多种媒介中,使得同一内容在不同平台进行差异化传播,精准触达农村与城市等各类女性受众,提升传播声量。进行差异化传播,以此增强传播效果。通过融媒体矩阵全方位传播女性公益讯息,为女性提供救助渠道。
运用社交网络营造声量。进入互联网社交时代,社交网络对公益广告的传播起着关键的助力作用。2017年美国反性骚扰动“Me Too”就是由女星艾丽莎·米兰诺等人在社交网络上发起的,呼吁所有曾遭受性侵犯女性挺身而出说出惨痛经历,并在社交媒体贴文附上标签,借此唤起社会关注,开启了拒绝性别暴力的国际性社会浪潮。同时注重用户生产内容(UGC)宣传效应,鼓励不同群体的女性说出自己的故事,获得其他女性的共鸣。
形成数字时代“创意传播管理”闭环[18]。女性公益传播不仅要依托多元沟通,运用多种形式,触发受众关注,还要对其传播效果进行考核与管理,进而完成权利保护实践的闭环。如妇基会与支付宝公益基金会联合发起的“加油木兰”公益保险项目,通过“公益+ 互联网保险”的模式为238.8万人次困难家庭女性免费提供公益保险,将单纯的广告宣传落到实处,转化为真实的公益行动,从观念影响到行动落实,形成了闭环。
(五)共创女性公益目标的社会环境,积极引导多元女性赋权广告发展
“新型主流媒体的广告经营者应该逐渐强化自身的公共服务属性,从公益传播、政府传播、正能量引导的角度……成为社会正面风尚的风向标。”[19] HERS 女性权利的保护目标不仅仅是政府、社会组织、媒体与品牌几方的事,更需要社会各界与公众的广泛参与,共创利于女性公益目标实现的社会环境。
同时,对于女性议题的公益广告定义,笔者建议进一步具象化并实现全球视角升级,从公益广告定义的“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良好道德风尚,促进公民文明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提高,维护国家和社会公共利益的非营利性广告。”[17] 在针对女性议题的公益广告定义中,加入“传播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及《中国妇女发展纲要》中女性议题,保护与赋予女性权利,维护女性社会公共利益的广告”。同时,完善细则保证女性公益的主体性,避免过度商业化,进而引导多元女性公益传播的参与者加入。
结语
总体而言,中国女性赋权广告的发展需以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及《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为目标,明确女性赋权广告的HERS广告议题;尝试建立以政府与社会组织为主导、媒体与品牌为助力的中国女性公益传播多元发展模式,发挥媒体、品牌、社会、公众在女性权利保护与发展议题中的积极作用。
女性赋权广告应进一步扩大深化HERS议题,运用多种创意与传播方式,扩大传播效应;借鉴全球女性赋权广告的运行机制与传播方式,增强女性赋权广告的持续性与影响力。同时,值得指出的是,女性权利的保护与赋予,并非是女性赋权广告能够独立推动的,更需要社会各界对女性问题的参与,凝聚立法部门、监管部门、社会保障、医疗卫生系统、教育系统等各方力量,最终助力2030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与中国妇女发展纲要中女性权利目标的实现。
(董浩宇,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20 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数字化、品牌营销、发展广告;郑子涵,上海外国语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21 级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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